「遠山近水之間」呂明方夜讀建華新書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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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近水之間》

作者:呂明方

上海文匯報原資深記者

上實控股前CEO

方源資本(亞洲)合夥人
2022-03-18

俄烏戰爭打了超過20天了,地緣政治各方角琢繼續;日本關東地區福島、宮城外海發生7.4級地震,多個地區遭受破壞;美國通脹幅度創40年新高,三年來首次加息0.25厘,預料年內再加息6次,英倫跟進加息;香港和內地多省市疫情持續吃緊,香港第五波疫情累計確診昨天(3月17日)巳達984231例,深圳、吉林的封城還未結束,上海正採取網格化推進篩查方式,對小區實施閉環管理,進行48小時的兩次核酸檢測,內地現共有高風險區20個、中風險區347個;美股、港股以及內地A股,行情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屢創紀錄,感覺有些兵荒馬亂的。

值此封閉的特殊時期,收到徐建華兄快遞寄贈來他的新書《海上畫壇聞見記》和《名士風流-建華畫壇筆記》,甚是暖心,即刻放下其他在讀的書,手不釋卷的燈下讀起了他的書。

《海上畫壇聞見記》(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是其2015年上海書畫出版社出版的《名士風流》基礎上的修訂增文而成,收錄了建華兄過往十餘間寫下的十六篇佳文,尤其是記述謝稚柳、陳佩秋、劉旦宅、江兆申、程十發大師諸文甚可反複誦讀,皆是其積數十年與之交往,深情款款,一氣呵成。

時光荏苒,我與建華兄相識有27年,那還是他在上海市外資委工作時,他較我年長,工作緣故時常叨擾請益,後來他去了香港貿發局工作一段時日。略知他喜書畫和收藏,但細節不知,也從未問過他。於書畫,我皮毛甚無,自是外行一個。讀完《海上畫壇聞見記》全書,深為欽羨他的筆下真摯,看到了他豐富圓滿的另一面。建華兄自小喜愛中國傳統書畫,但他自己不書也不畫,自稱是個“玩家”。他因緣際會地結識了一批書畫名家,方才在海上書畫圈“玩”了。先與名家“玩”,再與書畫“玩’”,“玩”的自成風格,自有趣味,源於其愛,因緣圓滿,也因此他的“玩家”經歷有了特別的傳奇色彩。

建華兄因緣轉益多師,談藝論文,真情實感,耳濡目染,其積澱也久,則功力必純,文中多有記述,細節點滴,有情有境,常有神來之筆,如若現場,生動有趣,更見精神。所謂遠山近水,清境悠然。

謝稚柳老(1910年—1997年)視建華為“晚年摯友”,生前家中人來人往不斷,每每客人告辭,謝老都是親送至門口,即使生病後也總是坐在沙發上欠身或拱手招呼送別,有時一個下午多達十來批客人,聊至吃飯時間,便招呼大家到對面的一家餐廳就餐。 “我那時一般都會在周三下班後和周日下午去看望他,或坐著聊天,或聽他講過去的故事,比如張大千、章士釗、徐悲鴻、沈尹默等,有時候也談敦煌,談與林風眠去內蒙,談抗戰時住在重慶查濟民先生岳父家的故事。”張大千老(1899年—1983年)堪稱一世之雄,可是在他心裡,能與其在畫藝上頡頏雁行、並駕齊驅的,是為這位“柳弟”。大千先生1964年的題詩評價謝稚柳作品《槲樹啼猿》:“別來歲歲滋煙塵,畫裡啼猿怨未申。

天下英雄君與操,三分割據又何人。”“我常常在壯暮堂小坐,有時候會攜帶一些手捲或字畫,請謝老題引首或題跋,謝老總是滿足我的要求”。 “謝老去世後,一代大家陳佩秋先生(1923年-2020年)將壯暮堂壁上的《臨張大千潑墨青綠山水》和王世濤所繪《飛鵝嶺》水墨山水橫披兩張畫贈送予我作為紀念。”

建華兄自1975年開始拜謁劉旦宅先生(1931年-2011年),因畫始識,相交三十餘年,深知先生寵辱不驚,淡泊如常,埋頭創作,拒絕一般應酬,一以貫之,一如其人。先生陸續為建華作了《長恨歌》和《洛神賦》書畫長卷,又寫紅樓人物、山水、荷花、觀音、駿馬等圖贈送建華。劉旦宅先生與陸儼少先生是一對惺惺相惜的倔老頭。 “1993年10月陸儼少先生逝世,劉先生不勝悲痛,他對我說,陸老去世了,他會很冷清的,此時沒有人寫文章紀念他,我一定要寫。他花了五天時間,寫了三千字的文章,趕在11月2日陸老追悼會時在《新民晚報》上發表,還寫了龍門對輓聯‘五百年名世矜才著意經營胸中丘壑詩書畫;四十載論交投分愴懷館舍天上箕維歸去來。儼少先生師事靈右,晚學劉旦宅頓首拜挽。”。這期間,湊巧有一位大領導欲前往劉家探望,因為趕稿被劉先生婉拒,以後這位大領導從此不再上門。

建華兄齋名原為“近墨齋”,其意自明。一次,他請陳佩秋先生題此齋名,陳先生想了一下,說:“‘近墨齋’近字為去聲,不好,我為你取一個吧。”隔幾日,先生寫齋名“惜墨堂”。篆刻大家徐云叔先生為其治“惜墨堂收藏印”,並刻邊款記其事。是為佳話。

書中有一文記錄謙謙君子徐云叔,徐云叔先生1947年生於上海,現居香港,乃安持老人高足。友人以方竹筆筒囑銘,徐題曰:“虛其心,方其骨,錦繡文章出自腹。”讀至此,似此銘文實乃為建華兄之錦繡文章刻畫。

確如錢文忠先生誠摯序言,“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清茶一杯,我時常翻讀《名士風流》,每每會心一笑,伴隨著的是深深的感動。此次《名士風流》再版,經過增補,是為《海上畫壇聞見記》,我相信,讀者諸君也會有同樣的體驗。”

昨日,北平春雪。朋友何煜的一首新詩寫道,“陽光下沒有星辰/月光裡沒有陽光/存在著,無論看見還是看不見/依舊閃爍/一個孩子在寒冬的玻璃上的哈氣/又用一隻手抹去/模糊的窗外又一點點清晰/零下十度/知道了什麼是溫暖/什麼是不捨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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