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观察：努山塔拉——印尼新首都“展翅欲飞”
叶平凡 郑世波 陶方伟
印度尼西亚中部加里曼丹岛的热带丛林中，一座形似“展翅欲飞”雄鹰的镀铬玻璃建筑拔地而起。这就印尼新首都努山塔拉新建的总统府，造型呼应印尼国徽中的神鹰形象。
努山塔拉在印尼语中意为“群岛”或专指“印尼群岛”。新首都以此命名，意在强调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
8月17日，印尼建国79周年“独立日”庆典在努山塔拉和雅加达同时举办，标志着努山塔拉开始承担首都职能，印尼的政治中心将逐步转移至努山塔拉。
【第一阶段年底完工】
努山塔拉距雅加达约1250公里，靠近东加里曼丹省东海岸石油重镇巴厘巴板和首府三马林达。记者在“独立日”前夕赴努山塔拉采访，从雅加达出发，乘坐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先到巴厘巴板，出闹市区再驱车两小时才能抵达。
记者在努山塔拉核心区看到，整片区域一派热火朝天、繁忙有序景象，塔吊林立、车辆穿梭，约三万名工人紧锣密鼓赶工期。总统府和与之遥相呼应的民族英雄纪念园位于努山塔拉中轴线上，两侧的主要建筑基本完工，大部分进入内部装修阶段。
中轴线上的热带湿地生态园初具规模，各式热带植物高低错落，蜿蜒曲折的步廊今后将为市民和公务人员往来穿行或小憩提供便利。湿地广场和总统府前的广场已铺上青草，给尚未完工的灰色钢筋混凝土建筑增添了生机。
新首都土建施工从去年起进入快速通道，印尼政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创造了“努山塔拉速度”。目前，新首都第一阶段建设已基本完工，剩余部分将在今年年底完成。首批公务员及家属定于9月起陆续入驻努山塔拉，预计到年底可达万人规模。
【助力实现国家愿景】
印尼总统佐科·维多多希望把努山塔拉打造成世界级城市，助力印尼在2045年、即建国100周年时实现“黄金印尼2045”愿景。新首都的设计重点突出国家认同，打造可持续发展和现代化绿色智慧城市。
努山塔拉面积2560平方公里，由三部分组成。中央政府核心区占地68.56平方公里，分布着总统官邸、中央各部委、中央银行、立法司法等机构。核心区外是561.8平方公里的首都区，分布着普通公务员和军警住宅、教育和医疗机构、科技园与研发中心、军事基地、商业住宅。首都区之外是首都开发区，储备着城市土地和耕地，卫星城今后将设在这里。
整座城市由印尼著名设计师规划，分五阶段开发，定于2045年完成建设，建成后人口将超过200万。印尼政府2019年估计，迁都将耗资466万亿印尼盾（当时约合326.8亿美元），其中19%来自政府预算，其余来自私人投资、国有企业或公私合作以及外国投资。
建成后，努山塔拉将是一座热带生态城市，城市与周边山林、丘陵、海湾融为一体。市内道路绿树成荫，建筑物周围是步道、池塘和树林，屋顶覆盖着植被。
印尼公共工程与人民住房部首都基础设施建设工作组主席达尼斯·苏马迪拉加说，印尼将利用生态友好型基础设施、可再生能源和清洁高效的交通系统来发展努山塔拉，推动新首都2045年前实现净零排放目标，成为印尼乃至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先锋典范城市。
【写入法律的超级项目】
雅加达位于爪哇岛西北角，是印尼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也是辐射印尼及东南亚的商贸中心，经济规模占印尼国内生产总值的16.6%，常住人口超过1000万，而大雅加达地区人口则超过3200万人。由于人口激增和缺乏合理规划，雅加达多年来受“大城市病”困扰，交通拥堵，地面下沉，城市内涝严重。
相比雅加达，在印尼地理中心东加里曼丹省建设新首都将改变“爪哇中心”的发展模式，有望带动印尼中部和东部地区的发展。此外，雅加达地处环太平洋地震带，而努山塔拉遭受洪涝、地震、海啸、火山等自然灾害的风险较小，且距离巴厘巴板和三马林达不远，基础设施和物流具有一定基础。
佐科2019年8月宣布迁都计划。尽管遭遇新冠疫情和全球经济下行，佐科政府仍稳步推进相关工作，把迁都计划上升为法律。面对海外投资疲软，佐科政府2022年起把新首都建设打造为面向全球投资者的超级项目，出台了一系列鼓励投资的法规和政策。以新首都建设为契机，印尼政府希望改变传统发展模式，把以内循环为主、出口初级产品为主的资源型国家转变为绿色、智慧和可持续发展的绿色新型经济体。
达尼斯说，迁都不仅是迁移政府职能，而且还要打造新的经济增长中心。随着佐科政府改变新首都的发展策略，努山塔拉有望为印尼带来巨大商业机会和经济利益。
【后续建设面临挑战】
印尼候任总统普拉博沃·苏比延多承诺，就职后将继续推进新首都建设。不过，舆论普遍担心，由于建设周期长，新首都建设及后续发展面临诸多挑战。
首先，如何继续为新首都筹集建设资金是最大难题。新首都建设开发目前主要集中于政府大楼、道路、桥梁等，投资者无法确定投资这些基础设施项目如何营利。
印尼国会预算委员会主席赛义德·阿卜杜拉去年12月说，预计到今年年底，用于新首都开发的预算已经非常接近国家预算可承担的底线。他说，国会一直担心私营部门对新首都建设缺乏兴趣，导致国家预算成为建设资金的主要来源，政府必须尽快在国家预算和私人资本之间取得平衡。
其次，普拉博沃就职后，新首都建设的优先级可能被后置。印尼经济发展与财政研究所研究员比马·尤迪斯蒂拉·阿迪内加拉认为，普拉博沃上台后需要大量资金来兑现竞选承诺，将大大压缩留给新首都建设的预算空间。
第三，建设新首都需要妥善处理一系列社会、环境和土地问题。比如，当地少数民族非常担忧他们的土地、文化、传统会因迁都受到外来人口威胁。一些批评人士认为，建设新首都恐将破坏生态环境，导致森林覆盖率降低、碳排放量增加，影响红毛猩猩等濒危物种的生存环境。此外，加里曼丹岛矿产资源丰富，非法开采者留下的不少废矿在新首都范围内，填埋废矿耗时费力。（完）（新华社专特稿）
注：本文作者系新华社驻雅加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