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天，两家新加坡律师事务所先后宣布，要代表本地和亚洲投资者状告瑞士政府，为瑞信额外一级资本债券归零事件讨回公道。
据了解，这是历史上瑞士政府首次在双边投资协定的框架下被提起国际仲裁。
投资者为什么告瑞士政府？胜算有多大？《联合早报》通过七个问题理清这件事。
2023年3月，拥有167年历史的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在银行业风暴中遭遇大量客户外流，濒临破产。 （档案照片）
一、什么是瑞信一级资本债券（AT1）归零事件？
2023年3月，拥有167年历史的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在银行业风暴中遭遇大量客户外流，濒临破产。为了避免系统性风险，瑞士政府协调竞争对手瑞银集团（UBS Group）以紧急方式收购瑞信。作为救助配套的一部分，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FINMA）下令，将瑞信发行的总值165亿瑞士法郎（约270亿新元）额外一级资本债券全额减记为零。
这意味着债券持有人血本无归，而瑞信股东却仍保留部分股权价值。事件随即引发全球投资者不满，认为瑞士政府“颠倒了债权顺序”，违背市场惯例和法律原则。
二、什么是AT1债券？
AT1债券，又称“可转换应急债券”（CoCo bonds），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欧洲监管体系下的新型银行资本工具。
这类债券通常收益较高，但风险也更大。当银行财务状况恶化、资本不足时，监管机构有权将AT1债券减记或转换为股权，以吸收损失、避免倒闭。但它的优先顺序理应排在股东之前。
在此前的低利率时期，这类产品受到投资者欢迎。不过在多数市场，散户不可购买AT1债券。在新加坡，至今没有任何AT1债券开放给散户，一般只有合格投资者（accredited investor）才能投资。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已规定，从明年开始，银行不可发行AT1债券给散户。
三、为什么投资者要告瑞士政府？
投资者认为，瑞士政府在处理瑞信危机时违反了“债权人不应处境更糟”（no creditor worse off）原则，即在银行清算或重组中，债权人不应比股东更吃亏。
在瑞信事件中，AT1债券持有人被清零，而股东却仍保留一定股权价值，投资者指这是“违法及不公平对待”。
因此，新加坡的德尊律师事务所（Drew & Napier）与卫达仕凯德律师事务所（Withers KhattarWong），代表来自新加坡、日本和中国香港的数百名投资者，向瑞士政府提起国际仲裁。
四、索赔依据是什么？
两家律所都是依据瑞士分别与新加坡、日本、中国香港签署的双边投资协定，提出索赔。
这些协定为外国投资者提供保护，包括防止政府征收资产、确保公平，以及非歧视待遇等。
德尊代表约560名投资者，索赔金额约3亿美元（约3亿8860万新元），其中约300名为新加坡投资者，涉及损失约2亿5000万美元。
卫达仕凯德则代表超过150名投资者，索赔额达数亿元，并已进入仲裁前的最后准备阶段。
两家律所都透露，最近陆续接到更多投资者询问，预计会有更多人加入。
五、瑞士法院近期裁决对投资者有利吗？
瑞士联邦行政法院10月1日裁定，瑞士当局在2023年下令减记瑞信AT1债券的决定“属违法行为，应予撤销”。
这一判决被视为债券持有人的阶段性胜利。
不过，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已提出上诉，目前进入瑞士联邦最高法院程序。瑞士法院同时下令暂停所有在当地法院进行的相关诉讼，等待上诉结果。
德尊律师事务所董事马赫（Mahesh Rai）指出，仲裁程序不受瑞士法院暂停令影响。
六、投资者获赔机会大吗？
值得注意的是，德尊已经与法律融资机构Omni Bridgeway合作，由后者提供诉讼资金。卫达仕凯德也已与法律融资机构Omni Bridgeway进入最后磋商。
当诉讼成功时，法律融资机构会根据投资者所得赔偿费用，抽取一定比率作为收费。但若失败，法律融资机构分文不得。这意味，Omni Bridgeway对胜诉抱有一定信心。
“瑞士法院承认减记违法”这一裁决，也大大增强了投资者的道德与法律立场。
2017年西班牙银行Banco Popular被清算时，AT1债券同样被减记为零，欧洲法院后来驳回了投资者诉讼。但不同的是，股东也蒙受所有亏损，高级债券持有人获得保护，这符合一般上的次序。
七、投资者多久能获得赔偿？
国际仲裁通常需耗时数年。
德尊律师事务所董事马赫说：“我们需要在瑞士法院提起仲裁程序或诉讼，并从仲裁庭或法院获得裁决后，再执行该裁决。我们预期整个索赔过程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完全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