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陈嘉庚文集》(以下简称《文集》)最近面世。这是迄今为止收录陈嘉庚著述、言论等最完整的文集,不少内容是国内首次公开,为进一步深化陈嘉庚研究和华侨华人研究提供了较全面和坚实的史料。
陈嘉庚1890年出洋,至1950年回国定居,这段时间主要居住新加坡。长期海外生涯不改其强烈的爱国爱乡之情。爱国,我们会想到“民族光辉”,爱乡,我们会想到集美学村和厦门大学;然而在这二者之间还有个重要方面似乎尚未得到系统总结,这就是陈嘉庚对福建整体的情怀和贡献。《文集》的出版,为弥补这一环节提供了新的资料。在《文集》言论卷所录《在新加坡福建会馆常年会员大会上的致词》(1938年5月)一文中,陈嘉庚说:“关于本会馆应办之事,厥有其二:曰海外,曰桑梓。在海外即兴办教育,改良社会种种不良现象,与乎公益慈善事业;在桑梓言之,当以救乡为前提……”这两方面可谓陈嘉庚对福建所作贡献的概括。
在新加坡,陈嘉庚长期坚持开展公益活动,热心服务闽侨,获得闽侨的普遍尊重和信任。
陈嘉庚所创立的公司企业,解决了许多闽侨的就业问题。他还积极兴学办校,解了当时闽侨子弟求学的燃眉之急。在《文集》言论卷所录《在新加坡福建会馆会员大会上报告会务》(1930年8月)一文中,他指出:“自本馆改组后,我们统一闽侨教育的步骤,第一步是接办道南、爱同及崇福。其余的,是津贴八间学校。”此外,他积极参与华人社会的社会改革,倡导改变闽侨中存在的诸多陋俗。在《文集》文牍卷所录《新加坡福建会馆改善丧仪委员会宣言》(1938年3月)一文中,陈嘉庚指出:“我华侨的丧仪,何以需要改良呢?我们因见十数年来在丧仪上的种种举动,违背礼法,不合人情,日甚一日。他们但知一己虚荣之铺张,而不知不合理之举动,虽荣亦辱!”并制定了改良丧仪规约十二条。此外,诸如反对赌博、狎妓、早婚、抽鸦片等陋俗,陈嘉庚亦是不遗余力,使当地华人社会风气为之一变。
培养和凝聚福建精英人才,是陈嘉庚对闽侨的又一贡献。他所建立的商业王国,培养出了许多福建籍优秀人才。同安人陈六使被誉为“南洋华人最后的体面”,于1950年出任中华总商会会长和福建会馆主席。他刚到新加坡时,就由陈嘉庚安排到马来亚的树胶园工作,以其诚实能干受到陈嘉庚赏识。南安人李光前原先也在陈嘉庚的公司工作,在他悉心培养下,逐步成长为东南亚最杰出的华人企业家和最重要的华侨领袖之一。
李光前(中)和陈六使(右)都曾为陈嘉庚先生(左)打工,两人后来在20世纪50年代成为新马树胶界执牛耳之人物。
1927年对福建会馆的成功改革,是陈嘉庚在团结凝聚闽侨力量方面最突出的贡献。福建会馆作为闽侨的最高代表机构,之前只是一个架构松散的娱乐形式的同乡组织。陈嘉庚担任会馆主席之后锐意改革,使会馆成为一个组织健全、团结一心、力量强盛的团体。抗日战争爆发后,在福建会馆支持下,陈嘉庚领导南侨总会为祖国抗战筹赈捐款、组织南侨机工回国参与抗战,极大支援了抗战。
在《文集》言论卷所录《谈闽省教育——在欢迎厦门男女篮球队茶话会上的致词》(1933年8月)一文中,陈嘉庚详细介绍了自己创办集美学村、厦门大学等之缘由及经过,他还感慨:“吾闽事事落后,惨不胜言。……呜呼!是何因由而致于此,莫非教育不振,人才缺乏所以造成者耶?”他对福建最大的奉献是在教育方面。1916年他的企业创收有成,即全力推动福建教育的发展,集美学村各校建设相继开始;厦门大学也于1921年开办,改变了福建没有大学的窘况。1924年,陈嘉庚在集美学校设立教育推广部,对省内许多中小学给予经济上的补助,推广新的教育教学方法。1924至1932年,福建全省受到集美学校教育推广部经济资助和业务指导的有28个县(市)的73所中小学。
陈嘉庚积极领导组织闽侨对福建的捐款活动,助力维护社会安定。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他领导了为响应福建独立而发动的福建保安捐运动,他个人捐银1500元。闽政府共计收到来自南洋和香港汇款约60万元,这对支持福建财政、维护地方治安和政局稳定起到重要作用。1935年闽南水灾,陈嘉庚又以福建会馆名义组织赈济,在《文集》言论卷所录《在新加坡福建会馆筹赈闽南水灾游艺会开幕式上的致词》(1935年9月)中,他痛陈此次灾情十分严重,号召“我人应自动赈救,力量较大者多出,较小者少出,则救灾之目的亦可以达”。另外他个人对福建各地的慈善义捐也不少。
陈嘉庚对福建父老乡亲的健康也十分关心。1922年,他在新加坡发起召开闽侨大会,抗议闽南地方官怂恿栽种鸦片。在《文集》言论卷所录《抗议闽南种烟苗之演词》(1922年10月)一文中,陈嘉庚痛陈闽南“于是乎烟苗遍地皆是矣。而地方官不但不禁,反从旁而赞助之,得从中掬饷”。大会通过提案,向福建省的3名资深政治家、上海全国中华总商会、福州反鸦片协会等致电,申达反对之意。此外,从《文集》著述卷所录《南侨回忆录》中可见,陈嘉庚1896年见到药书《验方新编》时,即“窃念吾闽乡村常乏医生,若每村有此书一本,裨益不少”,并设法定印分赠。后来他又广搜良方增补该书,印刷完在闽省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