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冬,我积极响应达州市“海外华文支教”的号召,怀揣着对中华文化的热爱与传播使命,踏上了印尼支教的旅程。
华文教学工作是一个很大的挑战。首先是语言障碍,学哑巴英语早已是18年前的事了,来印尼才发现,我是真的不会说英语。而且我从1-12年级都有课,面对小学生,就算我会英语,也没办法交流,我们学校不是三语学校,平时交流都是说印尼语。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校长让翻译问我会不会说印尼语,我答不会,她有点震惊,可能她担心我不能胜任。我也震惊,我还以为只是教中文,不需要会英语。事实并非如此,尤其是面对小学一二年级学生时,师生间真正的没有“共同语言”。但既来之,则安之,不想灰溜溜地回去,就要去克服困难。
我开始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学习印尼语。打篮球时,我一边投篮,一边用印尼语计数;出门买菜时,我一包菜分多个摊位去买,为的就是跟当地人多学几句。在勤学印尼语的过程中,我发现印尼语中没有送气音,所以学生在读声母为p、t、k、c、ch、q等汉语词汇时,很难正确发音,所以我琢磨出吹纸条的夸张办法,让学生感知发音时气流从嘴里喷出来,收到很好的效果。一年多来,我从最开始仅能掌握一些简单的课堂常用指令性印尼语,到现在脱离手机翻译勉强能和他们交流,工作压力在减小,语言焦虑在消散。
前几天九年级的HSK4级课上,有一个关于“如何交往中国朋友”的口语话题,他们想找一个同龄的中国学生做朋友,帮助他们提高中文。小方同学笑着说:老师,我可以和您的女儿成为朋友吗?我告诉他们,当然可以,中国有很多学生愿意和大家交朋友,他们先是一楞,惊奇我居然听懂了印尼语,然后笑着纷纷给我鼓掌。
学生的中文基础差距大也是个棘手的问题。由于印尼华文教育发展的特殊背景,导致同一个班级,有的学生能达到HSK4级水平,有的学生却连基本的发音都困难。基于这个情况,我向学校申请分层教学,根据学生实际中文水平,在同一个班级分成两个不同层级,学习不同的内容。我始终坚持HSK大纲“考教结合,以考促教,以考促学”的原则,每一课学完之后,都会进行测试,以此为依据,不断调整教学策略,优化教学方案。成效显著,许多班级的成绩实现了飞跃式提升。尤其是六年级,在2024年1月3号新学期开学时,组织的摸底考试中,HSK一级的通过率仅为25%,到2024年10月30日完成HSK一级所有课程后的模拟考试中,通过率已达到85%,而且超过一半是高分通过。想去中国留学的高中生,中文水平提高更大,因为我们在课下继续通过网络聊天的方式教学,他们努力着、憧憬着,将来能以优异的HSK成绩赢得全额奖学金,去中国高等学府继续深造。

印尼学生放学早,课外活动多,学校组织的活动也多。在2025年2月雅加达“汉语桥”比赛中,我辅导的学生获得“最佳才学奖”。平时我积极参与校内学生活动,指导学生诗颂中秋、在手工展演会上当评委、新春晚会上和学生共唱中文歌曲等。不管是一起打篮球,还是指导他们比赛,在这些过程中我和学生亦师亦友,互相学习,教学相长。2024年11月25日印尼教师节庆祝活动中,我被学校评选为“最耐心”教师。

时光如南洋雨季里的骤雨,来时滂沱,去时悄然。我曾以为,支教的终点是教会学生“他乡之语”,却未曾想,自己也在这片土地上读懂了“故乡之情”。当学生用捧手碰额礼表达谢意,当华裔少年以全额奖学金叩响西安交通大学的大门,当师生在礼堂弹唱《明天会更好》,文化的根脉早已跨越山海,在异乡的土壤中悄然抽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