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近期将与广东省签订协议，启动两地公务员交流合作项目。”近日，香港特区政府公务员事务局局长杨何蓓茵在香港特区政府总部接受GDToday、南方+记者专访时表示，受疫情影响而暂停的香港特区与内地“公务员交流计划”将于今年下半年重新启动，首阶段以粤港澳大湾区内地城市为主。她说，希望通过这一项目促进两地公务员对彼此的认识，并加深香港公务员对内地政府部门架构、工作流程等方面的了解。“香港要更好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公务员不仅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还需要对内地的最新发展，以及国家的相关策略和规划有更深入的了解。在这方面我们需要下更多的功夫。”
香港特区政府公务员事务局局长杨何蓓茵
挑选公务员到内地交流 为期三个月
自2002年起，香港特区政府便先后与上海、北京、杭州市政府以及广东省政府等合作举办“公务员交流计划”。根据这项计划，香港与内地省市互派公务员暂驻对方机构，为期4周，借此交流经验和专业知识，加强彼此联系沟通。截至2020年，平均每年有约100名公务员参加香港与内地公务员交流活动。但过去三年受疫情影响，公务员到内地培训交流的活动被迫暂停。
杨何蓓茵表示，“公务员交流计划”重启后，将首先开展与大湾区内地城市的交流计划，交流期由4星期延长至3个月。同时，内地公务员也将前往香港交流。她透露说，参与交流的公务员将被分派至具体的工作岗位，进行实质性的工作。“在内地政府机构中，香港公务员将有更充裕的时间和机会与内地公务员交流、分享经验，并深入了解内地的政策以及制定政策时的工作方式。我期待他们积极参与内地工作。”
今年4月25日至28日，杨何蓓茵前往北京访问。期间，她到访国家行政学院、北京大学及全国港澳研究会，就公务员培训事宜加强交流合作。她告诉记者，今年将逐步恢复在内地举办国家事务的实体培训。公务员事务局将与9所内地院校（包括国家行政学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外交学院、浙江大学、南京大学、武汉大学、暨南大学及中山大学）合办课程，安排中高级公务员在晋升至不同阶段时到内地接受培训。“作为公务员，我们需提升工作的效率和绩效，因此培训非常重要。除技能培训，还要增强关于国家事务的培训。”
此外，公务员事务局正安排第二批高级公务员参加2023年在北京大学举办的两年制公共管理硕士课程。杨何蓓茵介绍，除课堂学习之外，这一课程还特别设置了社会实践。她透露，目前已选定两处地点作为实践地。其中一处为云南省某县城，学员将观察并了解当地的乡村振兴情况。“我们挑选的不是普通的高级公务员，而是具有潜力并有望晋升到政府高层的高级公务员。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开阔眼界的机会，能够更好地理解国家扶贫等政策如何实施和落地。”
杨何蓓茵在香港特区政府总部接受GDToday、南方+记者访问。
公务员有空编不等于存在“离职潮”
加强团队培训的同时，如何引入更多新生力量，也是杨何蓓茵和公务员事务局的当务之急。“现在公务员的空缺率的确比较高，我们的整体编制超过19万人，实际的公务员数量是17万多，但我不会形容这是一波‘离职潮’。”
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12月31日，香港公务员共计173664人。2021/2022年度有超过1万名公务员离职，其中大约6000人属于正常退休。
杨何蓓茵坦言，公务员人数的下降，的确对工作造成了影响，但公务员事务局已采取多项计划应对。一方面特区政府正在规划并探索利用人工智能等科技替代部分人力，“目前，出生率逐年降低，未来劳动人口也呈现下降趋势，因此我们要考虑引入更多科技手段，不仅能减少人力的使用，还可以使我们的服务更加快捷、高效、精准。”
另一方面，随着香港恢复通关，特区政府正加大在世界各地的招聘力度。香港特区政府网站发布的“政府职位空缺”显示，今年4月以来推出的十余个职位中，既有公务员也有非公务员，其中“一带一路”专员和“投资推广署署长”两个职位以月薪近28万港元备受关注。
2月3日，公务员事务局于“教育及职业博览2023”举办“认识政务主任和行政主任职系”讲座
杨何蓓茵表示，随着越来越多香港学生选择到内地升学，特区政府各部门近期也加强在内地向学生进行推广宣传和招聘工作。为便利内地考生参与招聘考试，特区政府计划于2023/2024年度在原有北京考场的基础上，再加设上海考场，并预期在2023年第3季落实安排。特区政府会继续按实际情况考虑是否需要在更多内地城市举行招聘考试。
对于外界有声音质疑，公务员在就业市场的吸引力有所下降，杨何蓓茵用数据举例，政务主任是政府里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每年都计划招聘30至40人。但在去年疫情严峻的时候，仍有9000多人申请这一职位。她说：“所以我不太担心年轻人加入政府的热度会降低。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要想找到最合适的人，就要与其他机构、企业竞争‘抢人才’。即使现在缺人，我们的招聘标准也是不能降低的。”
香港公务员要适时应对社会期望
香港坊间常称特区政府是“热厨房”，一方面要为市民“做菜”，一方面还要经受“高温烧烤”。简而言之，香港公务员不好当。然而，37年的政府履历，令杨何蓓茵对公务员和“热厨房”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杨何蓓茵于1986年加入政府，任职行政主任。她曾在卫生署、民政事务总署、运输署、教育局、公务员事务局等多个决策局及部门服务。
“厨房只要烧菜，那肯定是热的。工作如果用心去做，那必定会有压力。”杨何蓓茵认为，政府工作向来都充满挑战，只是不同时期，公务员承担的任务有所不同。她回忆说，在刚刚加入政府时，香港市民对公务员的期望是基本服务的提供者，“比如打开水龙头时能有干净的水，排队递表格时能快点拿到执照。”
杨何蓓茵说，如今，香港市民对公务员的期望已经明显不同，不仅是提供服务，更要帮助香港破解深层次矛盾和问题。“香港的发展，既靠公务员的努力，也要靠各行各业的回应，但关键是政府的带动作用。因此，公务员要做好政策设计、基础建设等方面的工作。在一个‘热’的环境下工作，其实更有意思。公务员不再只是一份工，而是一份担当，肩膀承载着市民的希望。”
杨何蓓茵到访民航处，在机场航空交通管制塔听取民航处介绍当值同事的日常工作情况。
采访期间，杨何蓓茵也就外界对于香港公务员“不接地气”的印象回答了记者的提问。她认为，香港公务员与市民之间产生所谓的距离感，主要有两方面原因。
首先，部分公务员过往对市民的问题缺乏切身了解。她希望公务员在今后的工作中要换位思考，要设身处地去感受市民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困难，了解市民的不开心到了什么程度，并对工作作出相应调整。
“另一方面，公务员在工作中会兼顾多项原则。这些宗旨和原则在一定程度上，的确不会让公务员的工作变得简单，而是变得更复杂。”杨何蓓茵进一步解释说，政府机构与私营机构或企业不同，除追求效率之外，更要以社会权益为原则去工作，这是为了更好地体现政府的公平性。“有时候市民可能不理解为什么公务员的工作流程比较长。因此，在沟通方面我觉得可以做得更好，多做一些解释让大家明白，我们的宗旨是为了保护市民的权益。”
杨何蓓茵说，为拉近公务员与市民间的距离，公务员事务局下设的公务员学院也将一些社会元素融入培训中，希望公务员能从市民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秉持以民为本的态度，在微小的事情上作出贡献。
2022年11月8日，杨何蓓茵在“2022年公务员事务局局长嘉许状颁发典礼”表扬工作表现优秀的公务员。
每一个公务员都不希望香港变差
本届香港特区政府提出要建立“以结果为目标”的公务员团队文化。行政长官李家超在任内首份施政报告中就指定项目订立了约110个不同指标（包括绩效指标（KPIs）），并强化公务员赏罚制度。据介绍，特区政府今年第二季度起将推出“行政长官表扬榜”奖励计划，每3至6个月定期公开表扬具示范作用的团队或人员。
“奖惩制度非常重要。”杨何蓓茵表示， 公务员团队中有很多出色的人和事值得表扬，也值得让市民更多了解政府的工作。“我们希望通过一些举措让市民更多地了解公务员的工作内容和成果，也让各位同事清楚他们的努力不会被埋没。”
至于惩罚方面，杨何蓓茵指出，主要涉及工作表现不好、能力低下、未达标准甚至存在行为偏差等问题需要妥善处理。她表示，过往的惩罚机制相对复杂，目前公务员事务局正进行简化处理，使其更加简洁有效。但最为关键的是，不能影响公平性。“例如，在处理过程中，相关同事应该有机会陈述自己的观点或提出自己的解释，其他同事也能够尽快知晓处理结果。我们的目标是让大家更有动力将工作做得更好，这是公务员的重要原则之一。”
“我希望每一位同事，都能够在职业生涯中获得工作满足感，个人也能够有所成长。”谈及团队的未来发展，杨何蓓茵提出，爱国爱港是每一位公务员需遵守的基本准则。在“爱国者治港”的原则下，公务员应更快、更深入地了解国家发展，“不仅了解对自己目前工作有影响的事情，而是每时每刻都加深认识，这样才能在整体的工作中做得更好。公务员实际上都是香港市民，每一位公务员都不希望香港变差。”
杨何蓓茵与记者合影。
文字：GDToday记者 陈晨 南方+记者 陈彧 吴彬彬
视频：GDToday记者 陈晨 许晓鑫 发自香港